晏行秋根本无法拒绝。他心脏砰砰跳着, 抬手抚上江眠的侧脸,俯身吻去。
他动作很轻,轻到了极致。
在唇瓣触碰的那一瞬间, 晏行秋就闭紧了眼睛, 淡金睫毛微微颤抖着,不敢再有更多动作。
因为他没有任何经验, 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。
这正好方便了江眠, 他弯着眸子, 饶有兴趣地欣赏雄虫脸上的红意。
晏行秋的唇软而温热,青涩且毫无防备, 似乎只需轻轻一撬便可顺利闯入。
好新鲜。
江眠不禁好奇, 自己什么时候能把晏行秋也惹生气了。
因为这样,他就可以看到那对蓝宝石般的眼眸涌起阴沉波涛, 漂亮的唇也紧紧抿着,凶他。
凶完了,再手忙脚乱地哄,笨拙地亲他好久。
晏行秋对江眠的心路历程浑然不觉, 他只感到头晕目眩、呼吸急促,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。
可当这一吻结束, 江眠却像无事发生般笑了一下, 轻声道:“早安。”
“……早。”
晏行秋怔怔地摸了摸唇角, 欲言又止。
很显然, 江眠不想对刚才的事情做出任何解释。
随后他眼看着江眠背过身坐起来,当着他的面解开纽扣。
睡衣滑落, 隐约能瞧见纤细脊背上收敛的银白骨翼。
江眠的腰也很细……
晏行秋猛然回过神来, 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, 轻咳了一声:“我, 我先回去了!”
江眠动作一顿,转过头,笑眯眯注视着雄虫落荒而逃般快步走出侧卧,将门飞速带上。
“真是的,这样的大好机会都不会珍惜。”
门外轮岗的两名护卫,已经跟在晏行秋身边多年,关系算得上亲近。
他们不约而同地误解了自家殿下昨晚的经历,看到晏行秋泛起红意的侧脸时,眼睛都闪闪发亮起来。
这是差点睡过头,还是压根一夜都没睡?
不愧是殿下,终于长大了,终于迎来了这一天!
“殿下,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多注意休息啊。”其中一名护卫笑道。
晏行秋脚步一顿,瞬间看出了他们在想什么,强装镇定道:“去备车,今天江眠跟我一起出门。”
“是!”
江眠非常喜欢悬浮车的设计,自动驾驶功能简直是懒人必备出品。
而皇子殿下的悬浮车与普通公民的区别也不大,只不过是……坐垫靠椅软绵绵,正中间的漂亮玻璃桌上,随时放着充足的酒水饮品和小点心。
小蛋糕甜而不腻,很合他的胃口。
江眠一边吃着小蛋糕,一边兴致勃勃地欣赏着窗外的景色,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跨越了数十个城区。
晏行秋坐在旁边没有吭声,给他倒了一杯温牛奶。他想要问问今天早上的事,都找不到机会开口。
因为仅是回忆起唇瓣柔软的触感,晏行秋就感到一阵心悸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他可真是没用……
直到他们抵达了新矿区,晏行秋才堪堪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。
新矿区外城的修建尚且不错,一眼望去,有几部大型开采机器耸立云端,保障和后勤设施也有专门的标记点。
然而稍稍往深处走去,就能发现里面却一片混乱,遍地污浊,气味刺激的黑雾从远处不断涌起。对比起来,外城就像是特意为了晏行秋的到来而紧急修建的,只求能够勉强应付过去。
谁都没想到,尊贵的雄虫皇子会真的主动走进矿区内部,亲自查看现场情况。
即便原本负责矿区的江家支系都已经被逮捕入狱,希尔星系新上任的负责虫却和以前几乎没有区别。
他们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些皇室权贵的作风,却彻底估计错了晏行秋的性格。前天晚上那场盛大的宴会,或许也是让他们放松心神的方法之一。
负责摄影录像的机器虫一路不曾停歇。
江眠跟在晏行秋身边向前走,略作观察之后便隐隐明白了他的意图。
前晚还在围着他骂的那群家伙,有很大一部分就快要倒霉了。
“能源石的开采,不能完全被机器所替代,”晏行秋说完,动作自然地牵起了江眠的手,“可矿区员工的薪酬和待遇,却是全帝国最低也最恶劣的。”
他带着江眠去看了员工车间与宿舍的情况。环境极糟,只有木板床和简单的被褥,而且与开采区域相隔太近,防护罩只是个空架子。即便是最强悍的雌虫在这里生活,也有概率因为长期辐射和肺部感染而生病。
而且树木砍伐过度,对山体滑坡的防范措施为零……处处都是危险。
“无论是帝国的战舰与飞船,还是普通民众的悬浮车和家用电器,他们所作的那一份贡献都必不可少,”晏行秋轻轻叹了口气,“他们都是帝国无名的功臣,可帝国却没有保障他们的权益。”
江眠认真听着,轻声道:“殿下,未来的你可以做到。”
原书的主角攻,根本就没有操心过能源石开采的问题,连看都没看过一眼。和晏行秋一对比,堪称高下立判。
晏行秋知道江眠在暗示什么,垂眸玩笑般道:“我真的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,如果你想的话,我会帮你。”江眠眨了眨眼。
只要江眠愿意,他甚至能亲自潜入皇宫里,把虫帝和大皇子全部敲晕抗走。只不过那样做会很麻烦,而且无法让晏行秋得到足够的成长,帝位也不再是名正言顺。
晏行秋闻言微怔。直觉告诉他,江眠不是在开玩笑。
可江眠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。
他们走进暂时停工的开采区域。机器钻头漆黑无比,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银白色,显然是从未被清理过。
江眠忽然又开口道:“你觉得江家怎么样?”
其实以他的身份而言,这是一个不该问的问题。
晏行秋想了想,打开光脑,把昨日地质调查报告的表格拿给江眠看。
“好坏啊。”江眠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,若有所思。
江眠离得有些近,脑袋几乎靠在了他的肩上,让晏行秋有一瞬间的紧张:“嗯……我在回首都之前,就会把这些数据公布出去。”
“然后你就保持安静,不发表任何具有偏向性的评价,让其他的虫来继续点火?”
晏行秋眸子里露出赞赏:“是。”
“唔,现在确实不能太高调,你的位置有点尴尬,还是要保持好一定的神秘感。当你足够谨言慎行,其他虫就会主动为你塑造出他们理想中的姿态,帮你赢取更多的支持……还不会被轻易抓到错处。”
江眠突然间就摇身一变,当起了皇子殿下的参谋。
“……有道理。”
晏行秋听得很认真,也不由得再次重新评估了江眠的能力。
可江眠留在他身边,究竟图什么呢?
安静半晌后,伴随着洞口深处断断续续的水滴声,晏行秋抬眸回答了江眠的第一个问题:“其实我认为,江家的情况很复杂,虽然确实需要被从头到尾清理一遍,但并非十恶不赦。”
“是吗?”江眠微微挑眉。
晏行秋将他的手牵得更紧了些,意有所指:“不可否认的是,有许多无辜的虫,都在清理行动中遭到牵连。”
江眠弯了弯唇:“谢谢你这么说。”
这场交谈,让他们暂且达成了一定的共识。
可等到他们重新走向开采区的出口,外面的护卫却全都不见踪影。
“江眠,你先别动。”晏行秋反应很快,他停住脚步,按着江眠的肩膀轻声道。
“好。”江眠也压低了声音,乖乖站在原地。
他看着晏行秋抽出藏在外衣下的轻型能源枪,果断地挡在了他身前。
剧情点来了,这是一场货真价实、针对晏行秋的无预谋袭击。
而袭击的理由正是因为,谁都没想到好好的一名皇子,会以身犯险进入矿区……瞒不住真相,在冲动之下只能赶紧灭口。
计划简单粗暴,就是在杀害晏行秋之后,利用矿区塌方来掩盖真相。但原文中的晏行秋在这里成功反杀。
江眠很期待晏行秋的表现,但他也不会掉以轻心。
“系统,今天到现在为止的剧情线还准确吗?”
【嘀——估算偏移度:15。】
“嗯?”江眠饶有兴趣地弯起了唇,“看来我跟着他一起来,还真的增添了一些变数。”
果不其然,负责袭击晏行秋的刺客数量不再准确。从原文中的堵门口,变成了四名蒙面的雌虫前后包抄。
或许是因为今天出门晚了一些,让他们有时间提前进入开采区深处埋伏。
“可这样做……也没有用呀。”
江眠余光瞟过黑暗中微不可察的两道身影,笑容愈发灿烂。
轻型能源枪,最大的优势在于威力集中而精确,噪音极小,不会波及旁虫。晏行秋的枪法很准,手腕非常稳定,像是百经练习。
他向来温柔的湛蓝眸子中透出冷意,毫不怜悯地抬手朝要害处开枪,在刺客相继倒下后,还继续上前给他们分别又补了两发子弹。
看起来相当熟练。
听到身后再次传来动静,晏行秋迅速转过身:“江眠,小心!”
可话音未落,他就看见另外两个刺客已然瘫倒在了地上。
江眠一脚踩断了其中一位的肋骨,清脆的咔嚓声在空荡矿洞中飘旋。另一位的脑袋也重重砸在矿石边角之上,瞬间虫事不省。
“……”
晏行秋默默闭嘴,检查了一遍周围的安全情况,随后立即打开光脑通知护卫进来。
“还没死,可以把他们押回去问问。”江眠语气轻松,揉了揉手腕。
这具身体太残破,有那么一点影响他的发挥。
“……嗯。”
晏行秋盯着江眠的手腕看,许久没有说话。
“你杀了虫,我只是打晕了虫。殿下,不要大惊小怪。”看着雄虫呆滞的模样,江眠忍不住笑着点出细节。
“……江眠,你手是不是被弄疼了?”
嗯?
所以这才是重点吗?
江眠噎了一下:“没事。”
“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强,”晏行秋上前一步,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继续观察,“好像有点红,回去之后让医生检查一下。”
江眠不禁哑然。
究竟哪里红了,这只雄虫是怎么回事啊。
他干脆顺着晏行秋的话,得寸进尺:“那雄主,等会你抱我出去好不好?我好累,走不动了。”
“好。”晏行秋精神一振。
他非常愿意这么做。
就该这么做。
当晏行秋打横抱着江眠走出开采区,他们恰好遇到了赶来支援的队伍,和本该为晏行秋拍下照片、传回首都的随行直播机器虫。
机器虫捕捉到晏行秋的影像,立刻按下快门,将照片上传至星网。
遇袭的消息瞒不住。
很快,全帝国都知道了……二皇子潇洒战胜刺客,毫发无伤,还成功救回了“受伤”雌奴的事迹。
彼时江眠把脑袋埋在他胸口,没有露出正脸,仅是因为“身为雌奴太过无能”的理由,就被羡慕嫉妒恨的网民怒喷了一顿。
晏行秋的声望在不断提升,当然也不乏出现怀疑他故意自导自演的声音。
但更多虫都在谴责江家的不依不饶、丧心病狂。
毕竟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,大家都会认为这是江家的蓄意报复。
星网上甚至一度出现了谣传,说江家还有不少虫躲在星盗的庇护下,随时准备再次针对皇室进行刺杀。
【嘀——任务失败率上升5。】
“……知道了知道了,我们要先抑后扬。”
江眠现在顾不上那么多,因为在返程的悬浮车上,晏行秋已经蹙着眉提来药箱,想要给他包扎手腕了。
“殿下,我真的不疼。”
“现在感觉不到疼,可能是由于你的大脑暂时屏蔽了痛觉,”晏行秋一脸认真,“但是过一段时间之后,还是会不舒服的。”
他再次暴露了自己身为雄虫不该有的经验。
“好吧,我疼,”江眠无奈地勾起唇,“但是如果你亲亲我,我就不疼了。”
“是这样吗?”
晏行秋好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,他顺着江眠的话低下头,珍惜地吻了吻江眠苍白的手腕。
站在旁边被彻底无视的医生目瞪口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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